【澳門導報】談中國當代藝術的三個傳統來源（第二、三部分）
黃以明書法-榜書：皎月雪夜
第二部分
漢字書法和歐洲的現代主義運動：形之氣
（黃以明2011年11月14日在中央美術學院學術報告廳的講座）
文 / 書法作品：黃以明
接下來，我們講講中國當代藝術的第二個來源：漢字書法和歐洲的現代主義運動。
西方的現代主義運動是從印象派開始的，事實上就是想把我們內心那種看不見的東西表現出來，把我們外界眼睛把握不住的這種大的東西表達出來，不外乎這兩個東西。比如梵古，他原來是個教士，他對上帝充滿了熱情，他要把他對上帝的熱情表達出來，這種熱情就是“象”，怎麼能讓它成形？梵古找到了向日葵，找到了他激動中的整個現實中的東西，那種向上的力量。
講座現場：書法“虛空寄太清”的象
我這副字——“虛空寄太清”，這就是象。我想表達什麼呢？當我把雜念排空，當我變得很文秀，內心渴望做一個與世無爭的文人的時候，我在回憶中國的才子是什麼樣子。中國文化出來一種民族觀念，叫做才子，西方是沒有的。在古代皇帝最愛兩樣：一個是美女，一個是才子，才子風流是被人千古傳頌的，而商人對女人動一個手指頭就是下流，這是一種文化的姿態。這種中國文化特有的東西，這是一種印象。這個時代沒有把我們這些讀書人當才子，當我回憶這種印象，尋找形的表達時，我就想到了梅蘭竹菊“四君子”，竹子一般是說才子，蘇東坡說“寧可三日無肉，不可一日無竹”，竹子常常就是中國古代才子的一種比喻。竹子它是有節的，很硬，你砍它的節是砍不動的，而平時很清新。我寫“虛空寄太清”這副字時，就是用竹子的形來表現中國才子的象。
杜甫詩《望嶽》
我們再來看“望嶽”這副字，這是我對中國文化理想的顯現。我們古人很多我不喜歡，但是有些人我非常偏愛，比如周瑜，《三國志》裡面的周瑜，不是《三國演義》裡面的。蘇東坡最著名的詞句，我寫過一萬次：遙想公瑾當年，小喬初嫁了，雄姿英發。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還有王勃，還有青年時代的杜甫，還有譚嗣同，戊戌變法的譚嗣同，這些人構成了我心中的中國文化理想。就像柯羅的畫與荷爾德林的詩，要表達的是希臘時代的那種爽朗，那種光的召喚，那種人在大地中的驕傲，這副字我要想表達的，就是我們東方的文化理想，那種風流的力度，那種正直的風流。
講座現場：書法“厚德載物”的現代構成
我們再看“厚德載物”這副字。這裡要先談一下塞尚的藝術，塞尚是形式主義走到終極的，一開始就盡善盡美，走到頭了。塞尚他要綜合陽光下時間流逝的所有感覺，把它變成一個形體；還要對空間，對物體，不同的視覺、角度所看到的東西，用塊面表達出來，這叫對時間和空間進行視覺綜合，但是他又要回到傳統意義上的平衡。塞尚對雕塑家的啟迪是非常重要的，後來的立體構成，包括觀念藝術，如果不理解塞尚，沒辦法做出好的作品。
我這四個字寫得不好，但是我是學習了塞尚的一些心得，不過我從來沒有照搬外國的東西，我讀懂了，我只是覺得它是一種方法，我必須要回到我傳統的習慣。大家都知道這叫顏體，我剛才說了自己的習慣就是五千年的，從自己的基因找，我也有顏真卿的基因，如果國家需要我，我絕對會像他一樣，我也不會叛變，我絕對有這個骨氣。好，既然我有這個品質，我也寫一寫。
這四個字我寫得非常慢，我要綜合我們視覺中的飽滿，八卦裡邊有八個方位，如果一下筆，我們說的正東、正西、正南、正北、東北、西北、東南、西南，這八個方向筆鋒都到位了，它就完滿了，這是空間的，就像塞尚說的各個角度它必須飽滿。我又要綜合王羲之所開闢的這種韻味，也就是說風度，把八個方向這樣來整合，又不失去風流的才氣。在寫這四個字的時候，其實我最重視的是墨的構成，一筆下去，怎麼能夠讓墨出現各種層次，構成一個空間，變成立體感、雕塑感，怎麼結構起來，中國式的立體主義、構成主義。
我個人的心得是，在創作中，對西方現代主義的理解全部回到我們中國的方式——對自然的感悟，在一瞬間完成，立即完成。它的秘密就是矛盾，充分的理解矛盾的衝動，就像馬蒂斯把那個直角不斷地結構重複，比如說中鋒與側鋒怎麼轉換，下筆一瞬間同時又是中鋒，同時又是側鋒，王羲之《蘭亭集序》的“永”字那一點，就是中鋒側鋒同時用筆，這是最大的秘密，千古以來其他人超越不了的。一下子，既是中鋒又是側鋒，既不是中鋒，也不是側鋒，這就是我們所說的空間維度的問題，它就進入了所有的維度。
為什麼？這是毛筆的工具構成的：它中間有幾根最長的毛，一散開有上萬根毛。中間的鋒，因為它是最長的，在書法中就形成了最黑最黑的部分，那萬毫因為它所承受的力自己就顯出各種層次來：在燈光下看，濃的好像懸浮在空氣中，細的好像刻在空氣中，淡的好像要縮進去光線裡面。我拿給外國人看，外國人就告訴我這裡有多少維，從構成上講是多少維的空間。自然的偶然性和我們藝術家的意圖到達了同構的時候，西方現代主義藝術追求的抽象主義等等就都解決了。偶然性和必然性這個關係，書法將會啟迪已經走向絕路的西方藝術。這個毫無疑問。我精心研究了西方現代主義藝術流派，我發現它所真正要做到的，我們書法都有，都能實現，只是我們現在怎麼應用的問題。
現在任何人有問題要問我，我就告訴他答案就在書法裡面。比如我有個親戚有心臟病，他問我怎麼辦，我說練書法；我有一個朋友做領導的，他說搞不好上下級的關係，怎麼辦，我說練書法，一練你就知道了，不用著急；還有一些好朋友陽痿了，問我怎麼辦，我說練書法；有些人天天去找小姐，沒法脫身，我說練書法吧……這個世界上有三種東西是可以讓人癲狂的，你一進去再也出不來了，一個是性，另外一個是物質中的我們說的毒品，第三種就是書法。書法到什麼時候會入迷？當你心手相應的時候，不管別人怎麼講，當你自己滿意自己寫的字時你就入迷了。就好像男女生活如果得到快感的時候就入迷了，是一樣的。
草書：柳永詞《錢塘潮》
草書：李白詩《夜宿山寺》
行書：仁義禮智信，詩書畫印茶
小篆“形”
我要再講講為什麼書法和西方的現代主義運動這麼密切相關呢。現代主義的很重要的一個延伸就是性意識投射到藝術家的創作。其實，所有的漢字都跟性有關，都是性的無意識的投射，每個漢字都可以回到性的解析。我們易經也講到男女之道，陰陽就是男女之道，每個中國字都是陰陽產生的。比如這個“形”字，兩個“幹”，我們知道幹是什麼意思，它是一個符號，原來也不叫幹，我們現在叫幹，右邊是三劃，三生萬物。什麼叫“形”，古書上寫很有意思：我們古代那些士大夫白天看到了一個女的很美，晚上老想，突然間夢中發現這個女人，這個女人跟他有了關係，就是我們說從象到形了，他一下就瞭解了這叫形。
我們知道現代主義運動很重要的一個來源就是佛洛德，他把這個秘密說出來了：人類的無意識就是性意識。但是我們的文化是一個不斷地把真相迂回甚至遮蓋的文化，但是不管怎麼迂回，我們並不是不要，我們只是不那樣去說，做歸做。所以，我們重新回到傳統的時候，千萬不要以為我們古人是古板的，人類歷史上沒有哪個時代有我們商朝那麼開放的，也沒有過唐朝那樣探討生命意義、人文尊嚴的。
我們中國從象到形的表達，完完整整的所有秘密，藝術規律都保留在漢字和書法上。所以德國的記者問我，漢字最大特點是什麼，我說是意象，象又是我剛才講的那個象，就是看不見的東西，把我們的性意識灌輸下去，性意識在我們古代有一個詞——氣，我們說的元氣就是西方說的本能。我對德國人說，你們西方人什麼都注重這個“形”字，我們的文化如果你要想瞭解它的意義，就一個“氣”字。氣是什麼？氣就是痕跡，比如誰來過，走了，痕跡。生命如果活著，它的痕跡就是氣，死了就沒氣了，古人就找它流動的規律。
書法完完整整地告訴你：如果氣斷了就完蛋了。現在很多人寫字，一個字和一個字之間，一筆一筆之間，一個動作和一個動作之間，一個意念一個意念之間，居然用西方的黃金比，用幾何去規劃，書法的生命就是氣啊，沒有氣就等於謀殺了書法的生命。古人說，一點下來，哪一筆在哪裡，字怎麼走，氣的軌跡都已經出來了。氣有三層，天地人一體的，天人合一，氣象萬千。如果我們重新恢復我們對氣的古代的這樣的體驗，東方文化就復興了。
（第三部分）
禪的頓悟與消費時代的觀念：空就是色
中國當代藝術的第三個傳統來源：禪的頓悟和消費時代的觀念。現在我們大家比較關心的可能是這個問題，因為現代做藝術就是玩觀念。我們都知道美國消費時代藝術其實就來源於中國的禪宗，只不過它是通過日本傳過去的。十九世紀末，二十世紀初，日本的宗演帶著他的弟子鈴木大拙到了美國，從音樂開始，經過了三十多年，在美國找到知音。我主要還是講講我們的觀念的來源——禪。如果從佛教的意義上說，事實上六祖慧能他就是佛教的杜尚。佛教講戒定慧，四萬八千法門，他認為沒有必要，全在這個心裡，這個心如果頓悟了，一瞬間就成佛了。我也曾經很虔誠的悟過禪，但有一個氣場的問題，六祖那是唐代，有那麼多加持，而我們現代做不到。
心則佛，佛則心，藝術也是這樣。這裡我們從藝術的規律上去理解：傳統藝術以時間和空間做基礎，塞尚以形式做基礎，杜尚以什麼為基礎？他認為這個世界已經封閉成我們所說的空間的一個物，我們任何一個東西，一個石頭，你一放大，裡面也有空間感，宇宙事實上就像一塊石頭一樣爆炸，我們在裡面生活。西方文化變成了一個物，沒有意義了。所以尿壺也好什麼也好，只是一個動作，拿出來：我們上帝創造的不就是這個東西嗎——物。杜尚有一句話很有名：我不想做什麼藝術家，我只想呼吸，物讓我們窒息了，沒有了呼吸的空間，挪開它吧！西方文化的背景就在這裡，但的確不是我們的背景。
禪宗到中國，是在南北朝時候，一直到武則天時期，出現了慧能，才傳開了，以前都沒有傳開。原因是什麼？原因是要跟我們中國的感情習慣、思維習慣進行很好的磨合。我們中國人的思維習慣：第一，必須在自然中，不喜歡理念，必須在自然中體驗；第二是體悟整體，像陶淵明“悠然見南山”，南山事實上就是整體，看見了整體，看見了道；第三是一個單元，中國人太強調一個單元，沒有連續性，不需要連續性，一個單元就是整體，連續性就叫邏輯。
回到藝術來說，原來我們什麼都是以傳統的時間和空間觀念做基礎的。比如現在突然停電，你不知道這個房間裡有什麼，也不知道幾點鐘，那就恐懼了。失去了時間這個基礎，人的一切思維就亂了。但禪宗就不亂，禪宗就只有一個時間，這個時間就是當下。我們中國人理解當下很容易，但西方人很難。我們中國人理解夢很容易，西方人很難，因為中國人天天生活在夢裡。比如我到韓國去開會，我就發現在一起聊天，人家瞧不起我，後來我才知道他們認為我們中國的學者一到外國去就是獵豔的，到國外來就是想開洋葷的。也就是說我們國內八九十年代知識界形成的那樣一種風氣，一去到國外才發現不正常。
再比如現在，房子、車子，人的價值就全部在這樣一個夢裡，而且是全民族追求這個東西。這個不是觀念是什麼呢？博伊斯的黃油棉被，那是他在大戰的時候被這些東西救了，是跟他的生命緊緊相關的事情，黃油跟我們什麼關係？要到哪裡去找石頭漂流，要到哪裡去找大地藝術？我們的觀念就在我們的現實生活中，在我們自身與社會、與自然的感悟中。比如我們理解了一個漢字，就有無窮無盡的形和觀念。我跟外國人聊天，這種觀念是能夠溝通的，因為我們的漢字最大的特點是感情的。
榜書：天高地厚
草書：李白詩《靜夜思》
行楷：靈山白雲，白衣天使（生命乃宇宙最神聖的載體，獻給抗疫戰士）
-行書：名豈文章著，官應老病休（杜甫句）
草書：最是人間留住，朱顏辭鏡花辭樹（王國維詞句）
行草：乘晚風輕騎，松果偶擊中頭，嘯月而歸（自作句）
禪宗，當下這是它的時間觀念，它就是一個單元。什麼是當下？在我們習慣的時間觀念中找不出當下，比如我這一聲（敲話筒），如果是這個聲音的當下，你聽到的時候，是不是已經過去了，它沒響之前也不是這個聲音的當下。所以二祖說，當下就是“來者未來，去者未去”。
當下，我用一個西方的詞來對應，叫碎片。問題是，當下這個碎片它不是我們理解的西方的傳統時間意義上的，跟過去、跟未來有連接的，它沒有，它就是時間，它是一個單元，無始無終。
另外，禪宗它是體驗的。寺廟以前都是靠人供養的，我們知道六祖慧能就打破了這個東西，從此和尚就開荒種地，自己養、自己活。後來的弟子，有一個叫峨山的，談禪機鋒很好，他的師父都認為他很厲害了，但是後來他去參訪白隱禪師，他一進來，白隱禪師說：唉喲，誰這麼臭啊，趕快出去，趕快出去。這句話就是禪。如果是普通人的話，就覺得白隱禪師真是沒有禮貌，我來拜你，你說我臭，但是峨山馬上就明白，他就頓悟了，這是禪的方法。頓悟了之後他就知道自己的問題，結果他想了幾天就去問白雲禪師：我以前的師父說我已經成了，我是出來傳道的，你為什麼說我臭。然後白隱禪師說：好吧，你就在這裡吧，做我的弟子就是傳道。這是第二次禪的交鋒，很智慧地告訴他。從此峨山就真成了。峨山禪師到了老年的時候，他自己種花，種草，自己做飯，洗衣服。很多信徒就不理解：你年紀這麼大了，那麼多弟子，怎麼不讓他們幹呢？峨山禪師就說：我不做這些做什麼呢？信徒就說：你要修行，傳道啊。峨山禪師說：這不是修行嗎？大家就明白了。這告訴我們：禪，它是在生活中隨機的，接住一個緣就開悟了。如果你不瞭解當前中國的現實，不在現實生活中接住一個緣，還在做夢，那就搞不了觀念藝術。
要從夢中出來，進入當下的現實來搞觀念藝術。那我們當今現實，最大的真實的緣分是什麼呢？最大的緣分就是商業。我認為，這個現實跟生產時代最大的不同在於：生產時代主要的對象是戰天鬥地，所以要看天氣、看天的臉色行事；而商業時代是一種買賣關係，它是對付人的時代，在中國生意做得好的，中國人都說人氣很旺。中國商人抓住了這一點，所以西方人搞不過。因為中國人自古以來在對付人上有一套，所以搞人氣，誰也搞不過中國商人。我現在一語道破，聚人氣就是看別人的臉色行事。
小篆“色”
不是我胡說的，我們來看古人造這個“色”字是什麼回事。色字頭上兩把刀，這是統治階級嚇唬老百姓的，他自己用這兩把刀趕走了弱勢群體，自己天天好色。“色”的本義是怎樣的，是最和諧的主僕關係。
我們來看小篆的“色”字：底下是一個趴著走的人，上面是他背著的主人，這個主人害怕摔下來，尤其是走到一些懸崖艱險的路段（古代的路都是很崎嶇的），主人就害怕僕人不耐煩或者力氣不夠，會把他摔下來粉身碎骨，就一直盯著他僕人的臉色，看他還行不行，還要說一些好話，討僕人高興，讓僕人安全地把他背到目的地。
你們看，多麼生動！主人看僕人哪裡呢？《說文解字》說：色，顏氣也，就看眉目之間那個部位的氣。素描也看這裡嘛，素描這裡叫“高光”，要處理好嘛。我想，這個“色”字的裡面，一語道破天機，應該是有人類以來最牛的商業理念。改革開放這三十年中國有錢了，西方金融體制的這些主人哇哇叫，不就是上了這個當嗎？其實我們專看他們的臉色，我們才是主人呢，他們在那兒傲慢，管什麼用啊？這麼好的觀念，我們的藝術家卻不去挖掘，老是美國、巴黎的馬首是瞻，這不是南轅北轍嗎？
後來的禪觀念把中國人的智慧總結的更好、更清楚。這就是老和尚常念的經“空就是色，色就是空”，這也是老子常說的“強就是弱，弱就是強”。觀念是關鍵，觀念一顛倒過來，把意念藏起來，韜光養晦，強弱空色的現象過眼雲煙。要玩觀念，請同學們進入這個空間來玩吧。我說過，一打開就是遙遠，就是無限。好玩著呢，維特根斯坦不是說做遊戲嘛。我們的觀念藝術贏得的是中華文化的偉大復興，贏得是回家過年喜洋洋，夫妻恩愛百年長。大話先別說，從宏觀我又回到日常小事，小小的機緣，我們生活中隨時可見的中國人的觀念智慧。在這個全球商業化的時代怎麼接緣，怎麼以弱變強。我就講一個我在北師大讀研究生時的故事，作為演講的結尾。
當時，我們班有一個長得像高倉健一樣高大英俊的同學，還有個長得又矮又黑，又不善言談，老實巴交的這麼一個同學，兩個人住一個房間。一個宿舍裡兩個人，兩張台，兩張床，這邊這個高大英俊，寫作很有名，招來很多女朋友；這邊這個永遠沒有女人過問。這是人的本性。這個在被愛情遺忘的角落沒有人過問的同學，他也想告訴美女我也是可愛的，他也會表現自己。他經濟也不很寬裕，但是他很會買西瓜，每當高大英俊的這個同學帶著美女進來聊天的時候，他就買好西瓜，一刀切下去，打開兩半，自言自語道：又是沙瓤！他是想告訴她我這個西瓜是沙瓤的，非常好吃，他又自卑不敢給人家吃，他就不斷誘惑：你們繼續聊，他又來一刀，“又是沙瓤”！這樣他這個動作一直做下去，第一個女同學，第二個女同學，第三個女同學……就發現他永遠做這個動作，只要你跟高大英俊的人聊天，他就切西瓜騷擾你。後來，其中真的有一個識貨的女朋友看上他，結婚了，他們是我們全班生活最美滿的，現在就在北京。
這個“又是沙瓤”的故事，我認為一個人抓住現實的機鋒，反敗為勝，這裡應該也是觀念藝術。謝謝大家！
榜書：福仁壽
草書：辛棄疾詞《青玉案》
行草：燈塔在茫茫的大海中歌唱千年
草書：白髮還須短燈檠
行草：好讀書不求甚解，每有會意，欣然忘餐（陶淵明句）
草書：勝負之決只在此心動與不動（王陽明句）
(本文根據2011年11月14日黃以明先生在中央美術學院學術報告廳的講座《黃以明：談中國當代藝術的三個傳統來源》現場錄音整理，文字整理/編輯：賈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