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詞研究】“東蕩子詩歌獎”:我們的判斷和思考(五)
對話嘉賓:世賓、藍藍、張桃洲
藍藍:我覺得我不可能獲得全知全能的視角,因為我是一個寫詩的人。你會發現很多你想提的問題,最後就像是向自己提問題,就是所有問題回到自身。剛才你說到新詩的狀態,我想起一個事,前不久教育部頒發了《徵求中小學生守則意見的草稿》,我對照這個草稿和以前的《中小學生守則》不同之處,我就發現第一條以前是愛党愛祖國,但是新的徵求稿前面沒有這句話,就是熱愛祖國,具體是尊敬國旗。以前很多的一些很空洞的要求變成學生可以實施的要求所取代,但是這裡面仍然有東西不能讓我接受。這個事情我就想到,可能一切都是從語言開始,從語言的改變開始,語言的改變對我們的生活非常重要。維特根斯坦有句話,他就說“我們的生活沒有變化,是因為我們的詞語沒有變化”。我記得以前耿占春先生在一篇文章裡也提到,“我們到底是要改變世界,還是要改變語言”。尤其對一個寫詩的人來說,我們的工作更重要是改變我們的語言。
世賓:有什麼樣的語言就有什麼樣的世界,上帝說有光世界就有了光,語言的存在就像光的存在,光和語言沒有出現,世界就處在遮蔽的、黑暗的狀態。
藍藍:新詩這麼多年,我還是反對禁錮論,它一定是在一種變化中。我覺得真正的詩歌應該在不斷有自我更新、吸取大量其他文化,包括詩歌作者對自身的反省、激發自身創造力這樣綜合的過程中呈現。我同意剛才桃洲說的,我們處在輿論化的時代,包括經濟對人的奴役,還有意識形態的奴役,很多方面交織在一起,一個複雜的歷史語境下。
事實上,我們評出這三個獲獎者,無論他們是詩人也好,他們是批評家也好,他們三個人在不同的時候都有這樣身份的交織,他們文章都寫得很好,然後他們也都寫詩,像宋琳也做一些翻譯。他們都呈現一種什麼樣的傾向呢?就是說,他們是一個非常自覺的語言工作者,而且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去加入一個傳統,一個偉大的傳統。我特別強調是以自己的方式,因為只有這個東西才能為我們當代漢語作出自己的這份貢獻,這是其一。
比如宋琳曾經就強調過,他說我們要使一個常規的經驗變成美學的經驗。就我的閱讀來說,我知道有一部分人根本沒有變成美學經驗的這個過程,他只是把一個日常瑣碎的經驗就像寫報告文學一樣原封不動地抄下來,或者複製下來,但沒有進入美學經驗地勞動,因為這種勞動太辛苦了,而且你得有能力,你必須要經過自我訓練非常枯燥的艱苦過程。
還有一個很重要的,我們必須強調重構歷史、重建歷史,因為我們知道中國很複雜的現實,以及我們對以往歷史的處理,有時候是被篡改了,有時候就被遮蔽了,有時候就忽略了,也有被遺忘了,儘管有些事情就發生在不久之前。可能人類是比較健忘的物種。詩人的任務就是在寫作的實踐中重構歷史,用詩歌的方式重構歷史,其實這是一個非常重要的事情。這三位獲獎者,我覺得都是非常傑出的,我們這個獎也是向他們致敬的一個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