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專題】與釋智明師父切磋中國傳統哲學精神(連載五)
(唐鹹正)
編者按:
本報自019061期开始,一連三期刊載了釋智明師父的《探析中國哲學精神》一文(掃描下方二維碼可進入官網閱讀),文章引起學界關注及相關回應。本報自019070期開始連載由我國資源經濟學家及長期從事哲學研習學者唐咸正先生撰寫的《與釋智明師父切磋中國傳統哲學精神》一文,旨在建立一個對話、探討之平臺,令更多的學術觀點和學術精神在這裡碰撞出新的火花。此亦為《澳門導報》辦報之宗旨與初衷。掃描文章下方二維碼進入官網閱讀文章完整內容。
(續上期。作者在上一期[三]文章對中國傳統哲學精神認識模糊章節中就“3.對自己列舉的中國傳統哲學精神的解釋不準確(1)”进行了阐述,请关注本期“3.對自己列舉的中國傳統哲學精神的解釋不準確(2)”
3.對自己列舉的中國傳統哲學精神的解釋不準確(2)
又如他的 “內在超越” 論也值得商榷。余時英先生在其《論天人之際》(中華書局,2014)的 “代序” 和 “第七章 結局:內向超越” 中,論述到世界古代文明在西元前第一個千紀之內,在中國、印度、以色列(波斯)和希臘等地區發生一場精神運動,都各自以截然不同的方式實現了一場 “哲學的突破” ,完成了一場 “超越” 運動(前面已有概略的引述)。所謂 “超越” 是指軸心突破後出現了一個與現實世界相對照的超越世界。這個超越世界在希臘指柏拉圖的 “理型” (也有譯為 “理念” 的),印度教指 “真我” ,佛教指 “涅磐” ,中國指 “道” ,以色列指 “上帝意志” 等。每一文明在軸心突破以後,其超越世界便成為精神價值的終級源頭。
在中國,諸子百家及其繼承者都公認 “道” 是超越世界。故在整個傳統時期,無論是對於現實世界進行反思和批判,還是推動一種超乎現實之上的理想,中國思想家都無不以 “道” 為最後的根據。正是因為 “道” 在傳統時期的這種崇高地位,據余英時先生的研究考證,大致從西元前七世紀中葉起,一個新的精神運動便在卿大夫階層間悄然興起並一直延續到後世,而與 “軸心突破” 相銜接。他將這個運動命名為 “修德” 。(參見該書第212頁) “軸心突破” 後,由於先秦諸子最初都是從禮樂傳統中奮鬥出來的,故都力圖消除巫文化的影響,從而都需要以新 “天人合一” 的系統(即個人本位的 “心“ 與 “道” 合一)取代舊 “天人合一” 的系統(即集體本位的 “人” 與 “神” 合一)。此中的關鍵在 “精神修養” 的技能上,也就是把原來巫的“事神” 的技能轉化為 “求道” 的技能,於是發展出一套 “治氣養心之術” 。又由於中國的 “士” 歷來重視學以致用,且到明代,王陽明還將之發展成 “知行合一” 論。相應的,“精神修養” 發展為 “修身” 。而且,儒、墨、道各派還無不以 “修身” 為 “求道” 的不二法門。因此,不能把 “修身” 單純地理解為 “精神修養” 。從而,也就不能將中國的 “得道” 超越視為單純的 “內向超越” 。
其實,中國學者是為了表明中國哲學超越的特點,才以希臘哲學的 “外向超越” 為參照系,而提出中國哲學為 “內向超越” 的。又為什麼說希臘哲學是 “外向超越” ?這是因為希臘哲學超越是以柏拉圖的 “好的理型” 範疇的形成為標誌的。所謂 “好的理型” ,是指獨立於感官之外的非物質的精神實有,它是不變的、永恆的存在。這種觀念源於他的靈魂和身體可以分離的二元論。就是說,這種作為存有和價值之源的 “理型” 根本不在我們的內部,只能看作是外生的。正是基於此,余英時等學者才說,希臘哲學的超越是 “外向超越”。(參見《論天人之際》第199~200頁)不過,如果以中國的超越歷程為參照系統,希臘哲學家為實現 “求真” 超越(或突破),而運用的 “精神鍛煉” 技能,恰好與中國的 “修身” 技能相當。(參見同上第189~190頁)因此也可以說,希臘哲學家的 “求真” 超越也是 “內向超越”。
其實,無論是中國還是希臘的 “軸心突破” ,本質上都屬於對宇宙本體論認識上的觀念突破,其表現是:中國諸子為 “求道” 所運用的 “修身” 技能和希臘哲學家為 “求真” 所運用的 “精神鍛煉” 技能,都為 “內向突破(或超越)”。因此,即使是 “內向超越” 也不是中國傳統哲學的專長,從而,也不會因為 “物以稀為貴” 而將之列入中國傳統哲學之重要精神的行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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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請關注下一期[三]文章對中國傳統哲學精神認識模糊章節中的“3.對自己列舉的中國傳統哲學精神的解釋不準確(3)”、“4.缺乏大局觀,導致撿小丟大的缺點明顯”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