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菩提樹下】禪說毛澤東(三)

发布时间:2020/10/30 点击数:

(文 / 寂山禪師)


毛澤東一生不被“合頭語”所誤的例子比比皆是。


1935年紅軍在毛澤東帶領下來到大渡河邊。蔣介石聞之欣喜若狂,聲稱要讓毛澤東成為“石達開第二”。這是一出歷史的悲劇,太平天國的翼王石達開率部五六萬人,到達安順場準備渡過大渡河,但清兵追到,渡河未成,兵敗被擒,被淩遲處死。


毛澤東卻不是石達開,他不被大渡河是“人間天險”的“合頭語”所住,也不被任何“系驢橛”所困。一部分紅軍在安順場渡河,另一部分在饑腸轆轆的情況下,冒著大雨,在山勢陡峭的羊腸小徑上,僅憑雙腳,強行軍120公里,于淩晨六點到達瀘定橋邊。結果十八勇士徒手攀過鐵索橋,飛奪瀘定橋,創造了軍事史上的奇跡。打破了歷史的經驗主義。


1950年美國的炮彈落在鴨綠江邊時,對於是不是要出兵朝鮮,很多人被“美國是不可戰勝”的“合頭語”所震懾,反對出兵朝鮮,避免與美國發生直接對抗。毛澤東則以大無畏的氣概,出奇兵,戰強敵,運籌帷幄之中,決勝千里之外,最終把美國大兵趕回了38線以南。

 

早在延安整風時,毛澤東已經寫出《反對經驗主義》、《反對本本主義》、《實踐論》等著作,明確指出經驗主義的要害,在於滿足於個人狹隘經驗,把局部經驗誤認為是普遍真理,到處生搬硬套,也否認具體問題具體分析。


怪不得圓悟佛果禪師作獅子吼:“山僧二十七年開個鋪席,與一切人解粘去縛,抽釘拔楔,令一個個無窠臼,無計較,不作合頭語,不作相似語,不依倚一物。”


但願中國人哪一天,把一切充滿愚癡的“合頭語”,“系驢橛”通通解去拔掉,“無窠臼,無計較”,則中國幸甚!中國人民幸甚!


孤獨的心——楖栗橫擔不顧人


《指月錄》記載了蓮花峰祥庵主辭世時對僧眾的開示:示寂日,拈拄杖示眾曰:“古人到這裡,為甚麼不肯住?”眾無對,師乃曰:“為他途路不得力。”複曰:“畢竟如何?”以杖橫肩曰:“楖栗橫擔不顧人,直入千峰萬峰去。”言畢而逝。


在此我們看到古人的灑脫,當他心中明白了“道理”,得了個“休歇”,修得真,證得實,他就能生死如一,“楖栗橫擔不顧人”,撒手歸去,直入生命“千峰萬峰”。如此的境界,旁人又如何得知?煞是孤獨!正是因為這份孤獨,也就成就其精彩。正所謂,自古聖賢皆寂寞,乃是同一意境也!他這份境界,不是口說,而是可以用生命的完結去演繹。讓親近者,和後來者知道他的真實性,雖然是個孤寂的道路,卻是獲取了生命的真諦!試問,還有什麼,比獲取生命的真諦更有價值的東西嗎?


所以後來的圓悟禪師在舉“直入千峰萬峰去”時,說道:“古人既得道之後,茅茨石室中,折腳鐺兒內,煮野菜根吃過日。”這句話,也是說明,“得道”的重要,即使是住茅棚、石洞,吃野菜根也是值得。


毛澤東也說過:“嚼得菜根,百事可為。”可見古今聖賢的心是相同的。他回憶秋收起義攻打長沙失敗後,帶著一隊殘兵敗將退往井岡山,也是“抱著一顆孤獨的心”。此其時,真可謂“楖栗橫擔不顧人,直入千峰萬峰去。”原本當時的中央要毛澤東去上海的中央機關工作,可是毛澤東卻不願意住高樓大廈,卻要當“山大王”,他的舉動是不被當時的“布爾什維克”所理解和贊同的。


這種“孤獨的心”可以說伴隨了毛澤東在中央蘇區的七年。但是他卻是“楖栗橫擔不顧人”,他要走他自己的路,以區區數百之眾,創立了井岡山根據地,瑞金蘇維埃後,卻因“黨中央”的排擠,剝奪了軍權,再次陷入孤獨。隨之而來的是,第五次“反圍剿”的失敗,“瑞金蘇維埃”的淪陷,紅軍被迫長征。


當這支“逃亡”之師,深陷滅頂之災時,中共高層領導人中的大多數,再次想起了“孤獨”的毛澤東。當共產黨再次接受了毛澤東的真知灼見後,也就從勝利走向勝利了。


歷史就是如此的奇怪,當共產黨獲得政權後,當這些“開國元勳”覺得可以享受“打天下,坐天下”的成果時,他們再次把毛澤東推向了“孤獨”。而毛澤東仍然是秉持哲人的睿智,繼續他的“楖栗橫擔不顧人”的生涯,繼續“直入千峰萬峰去。”


斯諾1970年應邀參加新中國成立二十一周年慶典時,毛澤東在天安門城樓上對他說過:“我就像一個手執雨傘雲遊四方的孤僧。”社會主義要繼續革命,但路子怎麼走?斯諾感到毛主席面對地動山搖的歡呼,卻感到從未有過的艱難、孤獨和不安。為什麼毛主席感到是孤僧雲遊四方?為什麼毛主席感到艱難、孤獨和不安?當年的革命者,當年的戰友們,有些人已經變成既得利益者,只願意沉迷在權利的巨大誘惑裡,至於當年的理想,和那些為了天下人的解放而犧牲的烈士,早已忘到爪哇國裡了。


從建立新中國伊始,毛主席就時刻警惕著執政後的共產黨的變化,關注損害群眾利益的情況的出現。他更清楚地看到了權力對他的親密戰友們的腐蝕,感覺到保持紅色政權不改變顏色的迫切性和必要性。為此他不停地發起一場又一場的思想政治教育運動,“三反”、“五反”、“反右”、“四清”,以挽救和清肅黨內的腐敗分子。這些運動的矛頭都是針對黨內腐敗變質分子的,從來沒有哪場運動是針對廣大老百姓的。然而這一系列的運動似乎並沒有達到他的期望。如果說在此之前的政治運動,毛澤東的初衷主要是打擊黨內腐敗變質分子的話,六十年代中期,他把掌權的黨內當權派大部分作為了批判對象,並把他所認為的黨內走資派統統打翻在地。


他始終是站在最下層老百姓的角度和立場,對當權者的異化和腐敗進行嚴厲的批判和鬥爭。以他垂暮之年,他“整”了所有黨內的“官僚”,除了“地富反壞”,還有“右”(維護私有制的精英)、“牛鬼蛇神”(各類高高在上的專家)、“走資派”(黨內修正主義分子)以及“臭老九”(脫離工農群眾的知識精英)。他就是怕黨內走資派和反動精英聯手欺壓工農大眾,這種完全的平民思想,使他不惜向所有上層人物開戰,也使他在中央處於艱難孤獨的地位。 

 

在當時,廣大的人民卻沒有和他同樣的高度,對於即將面臨的災難卻無法預見。即使他像先知一樣教導他的人民:“社會主義社會是一個相當長的歷史階段。在這個歷史階段中,始終存在著階級、階級矛盾和階級鬥爭,始終存在著資本主義復辟的危險性”。資本主義的復辟,就是勞動人民重新吃二遍苦,受二茬罪。所以他堅定地說:“我們從現在起,必須年年講,月月講,天天講,使我們對這個問題有比較清醒的認識,有一條馬克思列寧主義的路線。”在當時的中國,正如毛澤東自己所說的“贊成的不多,反對的不少。”


當然,通過這三十多年的實踐和反面教員的教育, 毛澤東的預言終於應驗了:當初部分參加革命的同路人,獲取政權後不願意繼續革命了,特別是改革開放後更是與“革命道路”分道揚鑣。改革開放三十年的實踐證明,一些領導幹部,參加革命只是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是為了廣大人民的利益,是帶著當官發財、光宗耀祖的私心參加革命的。只有真正的革命者是不斷改造自己,保持繼續革命的精神,提高自己的人生境界。


我們終於明白了毛主席的苦心:人民江山得來不易,守衛更難。他始終不渝堅持全心全意為人民服務,但黨內不少高官不支持他,一些反動精英反對他,部分群眾不理解他,使他面對地動山搖的歡呼時,卻感到自己的艱難、孤獨和不安。

  

然而,毛澤東的“孤獨”絕不是“淒淒慘慘戚戚”的顧影自憐,怨天尤人。從在湘江岸邊“獨立寒秋”試問“誰主沉浮”,到“獨有英雄驅虎豹,更無豪傑怕熊羆”的自信和豪情,毛澤東所思所想、念茲在茲的都是人民的利益,人民的福祉,和為了中國革命前途的探究。他的“孤獨”是伴隨著革命的豪情。1927年大革命失敗了,中國向何處去,革命的方向在哪裡?誰也給不出答案。他只能獨自一人在黃鶴樓邊,孤獨地望著浩浩蕩蕩的長江,然而他的心卻能隨著長江的浪濤,卷起革命的激情:


《菩薩蠻•黃鶴樓》

茫茫九派流中國,

沉沉一線穿南北。

煙雨莽蒼蒼,

龜蛇鎖大江。

黃鶴知何去?

剩有遊人處。

把酒酹滔滔,

心潮逐浪高。


可見毛澤東的“孤獨”正是一個大徹大悟者的“孤獨”,一個大慈大悲的大願菩薩的“孤獨”,正如釋迦牟尼佛“孤獨”地在雪山苦修,正如玄奘大師“孤獨”地往西天取經。只是毛澤東的悲願更加廣大,他是要從理論到實踐去實現人類的徹底“解放”。個人的生死何其渺小,而讓人民獲得徹底解放,才是毛澤東縈懷於胸的大願。


隨著時間的流逝,毛澤東的“孤獨”終於贏得了無數的知音,越來越多的人民明白了先知的慈悲和偉大,我們更加沒有理由對這份“孤獨”有任何悲傷和失望,有的只是崇敬與懷念。當人民覺醒了,更加有理由相信,寒冬過後,百花會在春天裡綻放!一個覺者無論何時何地,處於何種的境況,他的心境總是在春光之中,正如毛澤東《採桑子•重陽》所描繪的:

人生易老天難老,

歲歲重陽,

今又重陽,

戰地黃花分外香。

一年一度秋風勁,

不似春光,

勝似春光,

寥廓江天萬里霜。

 


(本期所編選寂山禪師《禪說毛澤東》文章系該書出版前首次公開發表,編者對標題略有改動。/ 編輯:賈謬)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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