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導報】跟著徐霞客 品嘗明朝的鳳慶茶(五)
編者按:
【游路一瞥】欄目,從01903期開始刊載中國作家協會會員、雲南省攝協會員、臨滄市作協理事許文舟的作品《跟著徐霞客 品嘗明朝的鳳慶茶》。作品從徐霞客的視角,精彩敘述了歷史中的一個段落,分享給大家,值得一讀。
許文舟曾出版散文集《在城裡遙望故鄉》、《高原之上》、散文詩集《雲南大地》等,並發表過作品一百多萬字。先後榮獲過第十八屆、第二十一屆“孫犁散文獎”、《雲南日報》文學獎等獎項
跟著徐霞客 品嘗明朝的鳳慶茶
(五)
文/ 圖 許文舟
八月十五早晨,徐霞客離開高梘槽,過瀾登北岸三台山峰路時,在山岡見到一個名叫“七碗亭”的茶館。“又累鐙三裡,有坊,其岡頭有七碗茶亭者;岡之東,下臨深壑,廬三間綴其上,乃昔之茶庵,而今處無人矣”。本來走得大汗淋漓,口渴得冒煙,也見到茶館了,可惜蓬蒿叢茂蔓草蔽茀,早已沒人。他只好取出身上帶的飯食,此刻,瀾滄江滾滾東去,四山雲霧已開,只有峰頭還霏霏嫋嫋,霧氣氤氳。明代,類似的舍茶寺、茶庵似乎很多,許多寺廟常在驛道上設鋪舍茶以飲行人,也是一種善舉。這些舍茶寺、茶庵大多修建於遠離村鎮的大路旁,並不以賣茶盈利為目的,或為善行,或為籌資建廟。維持的方式一般是寺庵主人以客人隨喜的錢買茶飲客。它們都為如徐霞客般行走在古道上的匆匆行人,提供了一個可以小憩,可以解渴納涼、遮風避雨的地方,是行人在半道上的溫暖家園。只可惜,徐霞客生活的年代,明已經走向衰敗,皇室勾心鬥角紛爭不已,大臣結党營私爭權奪利,而皇上呢也沉迷享樂疏于朝政,就像這七碗茶亭一樣,開張時門庭若市,開著開著就到了門可羅雀的地步了。
翻過五道河梁子,身著麻衣的徐霞客佇立岡頭,冠帶和鬍鬚在累煙中飄逸,順著他的目視,我看見了三百八十年前的魯史。“三裡,躡岡頭,有百家倚岡而居,是為阿祿司。其地則西溪北轉,南山東環,有岡中突而垂其北,司踞其突處。其西面遙山崇列,自北南紆,即萬松、天井南下之脊,挾瀾滄江而南者;其北面亂山雜遝,中有一峰特出,詢之土人,即猛補者後山,其側有寺,而大路之所從者。” 抵達魯史時已近黃昏,街上少有行人,只有狗不停地狂吠,就在他放慢腳步尋找客棧時,驀然看見一位梳著雙髻、秀眉連鬢的少女正擔著水從樓梯街上來。徐霞客趕忙前去搭訕,少女微微頜首,說如不嫌棄寒舍可以住宿。原來,少女家本來就是開客棧的,只是太忙沒有在意客棧匾額早就沒掛着了。後來證實,少女姓字,徐霞客住宿過的字家大院還在。那一晚是中秋節,徐霞客取出從縣城購買的胡餅,這是那晚的晚餐,縣城的胡餅給了他飽腹感,他這才感覺,心卻是空的。那一晚最該看到的月亮卻因為天陰,終究沒出來。徐霞客當時的心情與我這個魯史人第一次見到縣城一樣,一定也會在山坡上略略停頓,看一看來路,想一想去往,心頭一定是五味雜陳。
一切都是陰錯陽差,如果渡州渡的江水不漲,徐霞客就會與東山茶與魯史失之交臂,也許,彼時的瀾滄江有意一橫,就又把大旅行家在鳳慶多留了幾日。徐霞客在鳳慶盤桓九日,每日除去徒步考察,便是閑坐品茗,他沒有信手塗鴉的習慣,也從不去打攪官員。其中有一次去到官府了,也只是想查看一下瀾滄江的流域圖,可惜,一條大江轟轟烈烈流過身邊,也沒有引起過官府的絲毫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