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導報】 多壩溝的胡楊峽(下)
文/水中天
我踏著先民曾經走過的土地繼續向前,下去一個小山坡就又回到溝底了。大片的胡楊林就在眼前,叢生的樹木,雜亂無章地生長著,一眼就能看出是野生的味道。有一隻雄性野雞在樹林裡“咕咕”叫,那叫聲低沉而有魔力,它點頭翹尾地舉止另人羡慕,是極力想要吸引異性的同伴過來歡愛。潺潺的流水聲漸漸遠去了,有一根蒼老的樹枝在一陣風中旋舞著飛落下來,嚇得歡叫的野雞與成群的鳥雀嘰嘰喳喳啾叫著隨風飛走了。眼前又回歸了寂靜。
這樣的寂靜是我不願意打擾的,似乎有一種害怕驚動的罪惡感。胡楊林中的古樹不知道生長了多少年,魚鱗甲一樣的樹皮,蒼松古柏一樣的虯枝樹杈彎曲而有力地抄手生長著。密不透天的枝丫陰森森蘊藏著清冷的寒氣,高低不平的原始地貌深不見出路。我試探著順流而下,幸虧有好心人在溪流中擺放的竹木架板可以讓人在蘆葦叢中盤旋繞行。
走過一道彎,又繞過一道溝,大大小小的胡楊林生長的地方不同,景象各異,趣味也不相同。望遠處,遠近的石頭山上很均勻地被蒙著一層五彩細沙,裸露的岩石呈現出斑駁陸離的幽靈般的藍光。天上飄蕩的薄沙雲絲,在碧藍的天空中遊動,鳥鳴聲聲入耳。我好奇地撥開一片蘆葦,走到一個隱約可見的洞穴跟前,水流在洞口繞流。此洞深不見底,我下意識地對著洞口高喊:“裡面有人嗎?”聽到的回音這蘆葦蕩中盤旋著,久久不散。我相信這裡也是住過先民的洞穴,原始與現代文明就在眼前,為什麼要分得那樣清楚呢?每個人都有自己選擇生存方式的自由啊!
我覺得自己很可笑,我們與古人相比誰最自由?安然失笑的自己很失意地緩慢離開了洞穴。我在這裡不想看見現代工具,更不想把現實與古人對比,只想陶醉在夢幻一樣的世界裡,永不清醒。
胡楊峽谷太長太深了,猶如一條通往未知世界的通道,這裡的春夏四季,好似人生殊途。我看看天地、峻嶺、沙山、蘆葦蕩……
在沿路返回的途中,遇見了一位憨厚質樸的村民,他讓我們稱他老馮,我們一見如故。老馮是土生土長的多壩溝居民,他拍攝了許多自己喜歡的照片,那景,那色,那種讓人癡迷的留戀與讚歎,從他笑咪咪的表情中可以窺見到他熱愛胡楊峽的情愫。
我們聊了很多,我問他溝口的那股清泉是從哪裡冒出來的?他把左手搭在額頭,右手指向南邊遠處隱約插入雲端的祁連雪山,說:“喏,那就是泉水的源頭。”我聽了以後更感覺莫名其妙了,我們就是沿著雪山一路來的,況且遙遠得如同兩個世界,又沒看見路上流淌的河流。他說:“祁連山的雪在夏季融化以後,形成了大大小小的暗河。地表看起來都是戈壁灘、鵝卵石、沙礫,水流滲入地下,形成了暗河,直到從胡楊峽的溝口冒出來。”呃,我們聽了才恍然大悟。明白了,這就是大自然的造化,泉水為了清純,走的是躲避污染的地下暗河。
老馮很熱情,一直把我們送到峽谷的出口處,我留下了他的電話號碼,並答應他為胡楊峽寫篇文章,請他多拍些照片發表,以吸引更多的遊客來這裡欣賞大自然恩賜的美麗景色。(全文完)
作者介绍:水中天 本名崔海軍,河南長垣人,長期客居敦煌。從1991年至今,在全國報刊發表詩歌、散文、小說、隨筆、美術評論多篇,著有長篇小說《地寶》《殘光》。河南省書法家協會會員,新鄉市美術家協會理事,新鄉市美術家協會駐敦煌辦事處主任,敦煌印社社長、敦煌藝術研究中心研究員、《當代敦煌》編輯、敦煌莫高裡工匠文化村副村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