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澳門導報】飛越敦煌冰山(文/圖 水中天)
初夏時節,這裡是雪山之巔的上空,奔跑的白雲下面是冷冽的冰雪世界。
我來敦煌二十年了,以前也有過乘機出行,都沒在意過機窗外茫茫雲海中純淨潔白的冰山景色。剛出家門的時候,可能是因為這些日子天天困在家裡的緣故,我從新鄭飛蘭州的途中覺得外面世界新鮮而又恐懼。下午二點四十分的中轉飛機從蘭州中川機場起飛,想著兩個小時以後我就能回到闊別已久的敦煌,心情激動又複雜。這次我靠窗坐著,當一陣嗡響飛機騰空而起鑽入雲端的那一刻,被懸起的那一顆心舞動在整個波濤雲海之中了。這是一種久違的感覺,是嚮往自由的渴望,是與生俱來的對大自然的熱愛。
銀鷹在萬米以上的高空飛行,雲如浪花,我好似坐在一艘駛向天邊的艦尾,在雲端上獲取需要的陽光,享受著初夏嫵媚的溫暖。當空姐用甜美的聲音告訴我們飛機將要到達敦煌的時候,我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忍不住向雲海中尋覓自己想要看見的那一幕。能感覺到輕輕搖擺的機翼正在緩緩降落,飄蕩的雲層上有霞光飄逸,沉積的冰山在霧團一樣的白色雲靄中露出點點深邃,好似出海的天眼,瞬息的幻影。我不禁暗暗驚呼:是誰將這奇妙的一切摁到了我的眼底?
這是敦煌的雪山嗎?
漸漸地,有一種莫名的情愫緩慢擴張。
“這到底是敦煌嗎?”
我在這裡二十年了,感覺自己已經走遍了敦煌的山山水水,這是怎麼的一個神秘未知的世界啊!
堅韌的潔白,遼遠的靜穆,尖銳的冷酷。極目遠望,蔓延的群峰綿延無際。
迷離的光線中承載著信仰者的虛空。
我看清楚了,撕裂柔白皮膚的紋路。凸兀的脈絡,清晰可見的冰裸,與河床暗流的沉屙。這是堅硬與柔軟的結合,把我的心融化進絲絲縷縷的雲霧中了。
多想一躍而下,飄入這雲海冰山之中,與積壓億萬年的冰冷和純淨融為一體,獨自享受夢幻與孤獨。
我好像已經不再是自己了。
獨自迴旋。沉思。
這是純白色的荒原,是看不見生命而又充滿生命力的透明冰川。我多想在敦煌的冰川上安放自己的靈魂,沉思自我的渺小與脆弱。這裡肯定深藏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一個令我內心柔和,秉性癡狂的夢幻。
我的心隨著蜜蜂一樣的甜美嗡響徐徐降落。不可想像的寂寞,懷揣著多年的夢想來到這裡,這一切都源自一種如眼前的世界一樣——虛無。
傾斜的天空承載著浪漫,晶瑩剔透的白雪是一團虛無的霧化凝結的冰花。我的內心也變得清冷了,堅硬了。仿佛時間斷裂,已經回到了遠古時代。荒蕪。迷茫。又蓬勃著希望。
危機四伏的雲起處,我看見了天堂的顏色。氾濫的情思被遙遠的呼喚和一隻慈善的大手拉回到現實世界,沉鬱的漫瘓泛著苦澀的藍光。
我看見了鳴沙山的影子,一場夢的旅行裹滿了離別柔情。
啊!敦煌。雪山之鄰的嬌子。
作者简介:水中天 本名崔海軍,河南長垣人,河南省書法家協會會員,新鄉市美術家協會理事,新鄉市美術家協會駐敦煌辦事處主任,敦煌印社社長。《當代敦煌》編輯。在全國報刊發表詩歌、散文、小說、隨筆、美術評論多篇,著有長篇小說《地寶》《殘光》。